第27章：第二场雨

回家路上，贺东的脑子很乱。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一方面，道德感要求他把萧晓送回家，让她回到未婚夫身边；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再把这个终于决定回到自己身边的女人丢了。

他回想起一些琐碎的细节，一些让他烦恼过、感动过、麻木过、遗憾过的事情。他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对萧晓这么放不下……

身体上，他可能更喜欢宫惠那种女人。事业上，萧晓对他的帮助与秦小丽家的一大笔投资相比就成了小巫见大巫。生活上，他有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日籍女助手——她痴情到从日本跟随他到北京，在设计上帮助他，周末又来帮他做饭、收拾房间，让贺东的父母都对她有所耳闻，时而在贺东面前问起是不是带她回来当儿媳妇的。贺东心里明白，却一直装傻，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个走神的瞬间，贺东被车后方刺耳的喇叭声一惊。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挤到了旁边车道上两辆车的中间。

贺东的头因为惯性撞到了挡风玻璃上，擦破了一点头皮，却像被砍了头一样，不停地流血。

四个人都下了车，查看各自车的情况，在雨中交涉着。

贺东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赶快把这件麻烦事解决，回家睡一觉——他太累了，这场意外的车祸让他本来就很烦躁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快十点半了，萧晓关了厨房的灯，把客厅茶几上装满烟头的烟灰缸倒掉，到卫生间把手洗干净，点了根烟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己未曾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发愣。

她的手机关着。她试图让自己不被舆论所影响，尤其是她的父母。

十分钟后，她用家里的电话拨通了贺东的手机。他没有接。

两分钟后，门开了。贺东面无表情地捂着伤口走进来，手上用来止血的纸巾已经被渗透了。

这情景吓到了萧晓，但她没有问，径直走到卫生间，打开右手边的橱柜——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贺东放药的地方。

贺东把湿透的外衣脱掉，坐到沙发上，拿一面小镜子，试图把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的纸巾一点点撕掉。

看萧晓进了卫生间半天没反应，他说：“帮我拿几个棉签，还有碘酒。”

过了一会儿，萧晓把棉签和碘酒拿了出来，还有一些纱布，连同一盒避孕药一并放在贺东面前的茶几上。

贺东看了一眼避孕药，打开碘酒瓶，用棉签小心地上药。

“怎么回事儿？”萧晓问。

“出车祸了。”贺东说。

“避孕药是怎么回事儿？”

“嘶……”贺东对着镜子皱着眉，“我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

他在寻找一种平衡。

萧晓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坐下来，凑上前帮他上药。

他把目光投向别处不看她。

萧晓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拿着棉签的手有些颤抖。

是的，分开五年了，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他有他的情人们；她要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了。

所以他们没有权力要求彼此。

 

两个人都沉默着，外面的雷声、雨声显得格外响亮。

萧晓用冰凉的手指把贺东头上的纱布弄服贴，看了看窗外：“我记得03年有一次也下了这么大的雨，我和林宇晨在他们家的沙发上做爱，感觉挺好的。”

贺东看着地板，眼神发直。

“你想试试吗？贺先生？”萧晓甜美地笑着，用手擦去右眼角一滴还未来得及留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