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完美

萧晓是个极端追求完美的女人。下班后，和贺东见面前，她到洗手间再次打扮了一番。

贺东说七点整会在国贸西楼门口等她。她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先到书店买了一本《青年视觉》杂志，一边翻看着一边往门口走，想着数码技术如何使相片上的人物完美，又如何增加了人们在现实中对自身形象的不安全感——在网络上发布经过美化的相片的满足毕竟与贵族与生俱来的自信是不一样的。而对于某些人说的“中国已经没有了真正的贵族”，萧晓不置可否，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大部分人正在向中产阶级靠拢，凭能力或关系。

正想着，萧晓抬头就迎上了贺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当时有点儿慌。在设计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原本对所谓气质男人有了抵抗力的她，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心动。而她心里也清楚自己为什么对贺东如此着迷——仅仅因为他是一个外型和气质近乎完美的男人，或者说，贺东非常接近她的理想。

贺东瞟了一眼萧晓手里的杂志：“你是搞设计的？”

萧晓想起那天在贺东家看到服装设计稿，笑着点点头：“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我做的是平面。”

 

餐桌上，两个人一直在聊设计对人们生活的影响。高雅的人谈高雅的话题，应该是一段完美的情节。但实际上人都很庸俗，很快，两个人就聊到了性。

贺东问：“看来你还是个挺聪明的女人，那天怎么连问都不问就和我走？”

萧晓喝了些红酒，比平时就要大胆：“你敢一上来就搂着我，我想你能让我很享受。”

两个人都笑了，萧晓笑得很纯粹。

其实贺东的心里感觉很复杂。第一次见萧晓的时候，他之所以选择了她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容易上钩，而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容易被诱惑。给萧晓发过那两条信息以后，贺东更以为这个女人会从此屈服于他，会有因为被冷漠而哀求他的那一天。第二次见面前，萧晓都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贺东也以为她不过是在使一些女人惯用的欲擒故纵的伎俩。可是今天，萧晓这样坦然地告诉他她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欲望，不免让他觉得有点儿亏，或者说，心里有点儿没底。会玩的女人他接触过很多，尤其那些久经世故的模特们，但像萧晓这种眼神清澈得像水，言谈举止却很老练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萧晓的本意并没那么复杂，她的确单纯地喜欢贺东的相貌和身体，但是她没有随便玩玩的意思。似乎在她的潜意识里，她知道，和这个人我玩不起。只不过，习惯性地，她的诚实让她说出了那句话，她的自信和侥幸心理让她坚持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这一晚，贺东和萧晓做爱的时候比以往都要认真，似乎在潜意识里想要挽回局面。而萧晓毕竟不是不经世事的处女了，自然也不会对他太过依赖。

事后，贺东有点儿累，却也有种回归青春期的感觉。

萧晓问他自己能不能抽根烟。贺东显得很反感。萧晓就把烟和打火机放回了包里，穿上内衣内裤，像个孩子一样爬回床上。

萧晓的右腿上纹着一只彩色的凤凰，缠着她的大腿。

贺东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这只凤凰，问萧晓为什么纹。

“觉得好看就纹了。”萧晓回答得很坦然，然后让贺东翻过身，骑到他背上开始给他按摩。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玩的。”贺东继续说。

“我其实真的不会玩。”萧晓回答。

 

第二天上午，趁贺东还睡着，萧晓洗完澡就把贺东的家里收拾了一遍。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引起贺东的好感，而是自私地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她对秩序很敏感，如果在一个不整齐的环境下呆时间长了，她就会变得焦虑，只有离开或者整理这个环境才能缓解——所以即使贺东的公寓并不是脏乱不堪，只不过房间里的大部分物件没有平行或成直角，萧晓就必须纠正他们……

等贺东醒了，萧晓已经走了。贺东看到自己的家被萧晓整理得一尘不染很得意，他想这个女人一定是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