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章：莫君卢君

卢东开着他们公司的大奔带着我和莫白在高速公路上飞，脑袋还随着音乐晃呀晃的。CD里放的是钢琴曲，但我真觉得他当摇滚听了。

莫白跟我坐在后座，一上车就开始跟我讲他们的大学生活和毕业后这一年的创业史。其实这些她都在网上跟我讲过无数回了，但能在现实里听她这么重复一次感觉也还行，挺真实的。

记得我是高三第二学期拿的签证，接到通知的时候不怎么高兴。我想，这一走是好，不用参加高考了，可我这一年的夜就白熬了啊！而且我爸说到了那边儿还得再上一年高三，然后考大学，那样英语基础牢靠。我一听就更郁闷了。

年级里这帮瓷器整天看我愁眉苦脸的，都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不能参加高考了，得去美国找我爸和我妈。他们听了第一个反映就是骂我，然后天天骂，说我不讲义气，自己美B美跑美国去了，把他们扔这儿跟卷子较劲。我说其实我还真不怎么想去。他们说：“操，别扯了，不信！”

后来估计他们觉得骂我也改变不了我要走的事实，就不骂了，开始吵吵着报志愿的时候大伙儿都报一样的，说是以后还能一块儿玩，显然是已经在思想上把我扔地球内边儿去了。

卢东当时特不乐意，把我拉到一边儿，说：“瞅他们丫的，上大学了还惦记玩呢！玩到毕业都找不着工作就歇B了！就这水平参差不齐的，最后肯定为了照顾他们学习不好的选一特垃圾的学校……”他说话的时候表情特苦，就跟人要把他卖窑子里似的。

我特同情地看着他，说：“难了！这事儿可真难了！”我估计我要是没拿着签证也得跟他一样犯愁，要前途还是要哥们儿？唉……

“唉……”他无奈地摇着头，突然眼睛一亮，说，“哎！其实我还行！”

我问他怎么还行了。

他说：“你想啊，莫白比我背。她年级前几名，肯定能考上一本，要真就这么跟着进了一垃圾学校，多大损失啊！大森，我突然觉得我平衡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丫真不是人！”

其实我知道，卢东是在为莫白担心。莫白她爸是新闻界和文艺界的名人，家里路子硬，有钱。按理说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都应该特德行，可她不，知道上进，跟谁也不拿劲儿，正直，有时候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都仗义，反正就是一挺不错的孩子。但她有一致命点，就是太缺心眼儿了。

我的理论是这样的，跟我们这帮败类混一块儿的姑娘，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跟我们这帮败类混一块儿的好东西，肯定缺心眼儿。

正说着，莫白从教学楼里出来了，过来递给我们一人一瓶矿泉水，然后往篮球架子底下一坐，自己打开一瓶，边喝边听这帮败类们说话。

她一听大伙儿要报一个大学，特亢奋，水都不喝了，把嘴一抹，吵吵着：“真不错哎！真不错哎！这谁出的主意啊？我正愁上了大学没处找你们去呢！你们选吧，我上哪儿都成！我们家人也肯定听我的！”

卢东听了马上特无奈地冲我乐。

我看着莫白特憧憬内样儿，心想：这人肯定缺心眼儿！我敢肯定她缺心眼儿！

后来到了美国，我刚来没什么朋友就天天上网，上QQ的时候莫白正好在。她看见我就跟我说，除了耗子没考上，他们都进了内学校了，她和卢东还得着奖学金了，因为他俩的分实在是太高太高了。还说发奖学金的时候，校领导们对他们俩格外热情。

我说：那是，人家还得琢磨这俩傻孩子怎么那么想不开跑我们这破学校来了呢。

一句话刚打了一半，我自己就跟那儿乐了，对电脑屏幕无奈地摇头，心想：莫白缺心眼儿，可惜了，不过早在意料之中；卢东够叵测的，还真跟着跑那儿去了，估计是做卷子把做脑子给做坏了；最逗的是耗子，平时也没看丫怎么咋呼，挺老实一孩子，一高兴笔记记得比我还认真呢，竟然连这么垃圾一学校都没考上！后来想得我自己都乐出声了，就突然感觉心里特平衡……

莫白发过来一条消息：你丫死啦？说话啊！

我一边儿乐一边儿打字：我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哈哈！

她特平静地给我回了几个点点点点……

 

想着想着，我又乐出声来了。

莫白在旁边儿使劲捅了我一下：“你丫吗呢？听我说话没啊？”

我收敛了一下笑容：“听呢啊，不就大学生活吗！”

她有点儿生气了：“什么大学生活啊！都开始讲毕业以后的事儿了！操，不听算了！”

我刚想说“我听着呢你接着讲吧”，卢东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莫白，我觉得你丫缺心眼儿的时候特别可爱！”说完就转过头继续摇头。

我窝在后座上忍不住也乐了。

莫白先是瞪了卢东的后脑勺一眼，接着狠拍了一下我的天灵盖儿，横眉冷目的，内样儿又特别像板砖儿。

“以后不许打我脑袋啊！打我脸都行！”我粗着嗓子说。

“怎么了？打疼啦？没事儿吧？”看看，看看，女人就是这样，你一软，她就来劲，你一来劲，她就不来劲了。

于是我正色道：“我脑子里有智慧！你一打再给我打没了！”

她一撇嘴：“操，我当怎么了呢。就你？还智慧？”然后凑到我面前说，“大森，我觉得你丫缺心眼儿的时候也特别可爱！”说完坐那儿看着我乐。

卢东在前面笑得前仰后合的，把音乐声开得特别大，车都震得嗡嗡的。

我当时特想开门跳下去，就这么死在回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