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3章:大鸟
之后的一个月,我们串遍了北京的各大娱乐场所,疯狂地挥霍着人民币和口水。他们每星期不只一次地来我公寓喝奶,开party狂欢,弄得物业都十分赏脸,经常造访。
这期间,我曾多次过我大爷家门而不入。他家就住东四,在我爷爷留下的老院子里。每次我们接耗子的时候都能路过,但我一直都没进去。一是不想让亲戚们知道我回北京了,二是爷爷过世了,以前是我们一大家子人住这儿,现在只剩他们一家在了,怕见了只会触景生情,不如错过。
临去学校面试的那天,我给卢东打了个电话,让他有空陪我去一趟。他答应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地把电话挂了,说正跟人家谈合作呢。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莫白就来敲门了。
隔着两堵墙我就听见她喊了:“安德森!起了没啊?东子让我接你来了!”
我一听见她喊,随手披了件衣服就赶紧开门来了,生怕惊动了邻居。
打开门,她正铁着张脸看我呢:“还没起呢你?去不去学校啊?”
“刚起。你送我去啊?”
“我送不行啊?”
“这话说的,你送当然好了,感动着呢我!”
她瞪了我一眼:“甭扯没用的。快点儿收拾收拾走吧。昨晚上我没睡。送完你我好回家睡觉去。”
“啊,别介啊,你可别疲劳驾驶,赶紧回家睡觉去!”
她一扒拉我,悻悻地走进来,往沙发上一靠:“得了吧,来都来了。我这还不怎么累呢,你要不快点儿我可就真睡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赶紧进屋换衣服拿资料,边收拾还边跟她说着话,怕她真睡过去。
“东子怎么让你来了?他人呢?”
“丫喝趴下了,我刚给送家去。”
“……”
“内帮投资商真孙子,不光整我们,还整我们那儿的几个艺员,都是小姑娘,喝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
她说着进来看了看我,把资料往胳肢窝一夹:“行了吗?走着!”说着信步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我俩都没怎么说话。
莫白迷迷瞪瞪地在高速上画龙,画得我实在慌了,就把她替下来了。
她坐到副驾驶座上,冲我一扬眉毛:“行吗你?”
我把安全带系上,瞥她一眼:“这话说的,怎么说我也在美国开了几年的车呢!”
“这儿可跟那儿不一样,车多人多规矩少,你别撒了欢儿的开啊,咱可得全乎着到你们学校。”
“我操,你真小瞧我了!我这几年又不是撞着过来的!”说完我就一踩油门,潇洒地驾着大奔冲上主路。
莫白监督了我两分钟,一点头:“还行,凑合开吧。”说完把头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安全到达学校门口,莫白醒了:“睡一会儿还真管用,不那么困了。”
我充满自信地把钥匙一拔:“怎么样?我开得还行吧!”
“凑合吧,反正我睡觉也没看见。郊区车少路也宽,你这样再开不好收拾收拾死了得了。”
门口的保安打开一扇小窗,问我们用不用把车开进去。
莫白冲他一摆手:“我不进去,他进去找人。”
“对,我找杜校长,跟他约好了的。”我凑过去说。
保安同志马上微笑服务,打电话确定了一下,就客气地把我送进了办公楼。
校长办公室里坐着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当这艘航母抬起头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正是杜鹃的那张丰采依旧的大脸。
“安德森,还记得我吗?”她笑着说。
“啊……”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是杜鹃啊!咱们以前在一个高中,有印象没?”
我觉得背后的冷汗慢慢地渗出了我的表皮,“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呵呵,难得你还记得啊!几年不见,你越变越精神了啊!快!请坐请坐!”她说着便殷勤地向我走来。
我生怕她过来扶我,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沙发就坐下了。
她一看无从下手,有些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翻弄着桌上的几张纸:“你的简历是我审核的,当时我一看见咱们高中的名字就觉得特别亲切,马上就跟我叔叔说用你了。”
“你叔叔?”
她把简历一合,笑着:“就是杜校长啊。他和你通过电话的。”
“哦!我说呢,我也记得校长是个男的,结果一看你……”
“我在这儿只负责人事,偶尔帮我叔叔做点儿别的工作。他比较忙,今天有个临时的会要开,赶不回来,所以就让我来跟你谈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没关系,有人在就行。”我站起来把带来的文件递过去,“这是我带回来的新资料,毕业成绩什么的。你看看。”
她把文件夹推回来:“不用了,不用了,都是校友就别走这形式了。我叔叔说了,对同学要多照顾。 还说呢,那会儿我突然在学校看不见你了,就跟你们班同学打听。他们都说你出国了,吓了我一跳呢……”
“呵呵,呵呵……”
“你怎么打算回来工作了?在那边儿有什么不顺心的么?”
“没有。我就是想回来,家么,有情节。”
“哦……对了,课程什么的你都了解吧?就是基本的口语,挺简单的,就跟你在那边儿说话似的。”
“恩,这些杜校长跟我在电话里都谈过了。”
“说真的,我们学校这环境,你在北京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恩,这些我在学校网站上都看过了。杜校长跟我在电话里也谈了,学校的硬件设施,教学制度,课程安排,教师待遇,等等吧,我都觉得挺合适的。”
“那就好,我就不跟你详细介绍了。”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递给我,“这是合同。我叔叔已经签了,章在这儿。你再仔细看一下,合适的话就可以签了。”
我接过来拿回位子上看。合同倒没什么,还是俗套:责任,义务,报酬,期限……待遇跟杜校长在电话里和我谈的一样,和外教一个待遇。
于是我拿出签字笔,把笔帽一拔,再也没顾及什么,刷刷地签上了我的大名。
待我签完,杜鹃甜美地拿起合同看了看,把属于他们的那份收了起来,又热情如火箭炮般地和我握了握手。
当时我就想了:爱他妈怎么着怎么着吧,就当这一年卖窑子了!
等我回到车里,把这可怕的事实和我所预见的黑暗未来道给莫白,人家果然极具大家风范,潇洒地把头发一甩,冲我一歪脑袋:“卖一年就卖一年吧!有什么呀!这你还没看明白么?瘦死的杜鹃比鹰大,人家这就叫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