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章：旋涡
第二天，没等Alyssa问我，我就向她道歉了。一是因为错的确在我，我因为情绪不好就没等她是我不对，二是因为我现在情绪很好，所以可以对任何事物微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对于Alyssa和Kay的卿卿我我，我的反应就是微笑。我在微笑中祝福他们，想着两个月后我和程坤也会是这样。我可以带程坤和阿荣到这里吃午餐，只要他们进门的时候在管理处登记一下。
Alyssa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给Kay的朋友过生日。到时候会有很多陌生同学，她怕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虽然这邀请有点儿不情愿的利用我陪伴的意思，但我还是答应了。
“谢谢！”Alyssa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说。
“谢谢。”旁边的Kay也学她的强调，用中文说着。
晚上吃完饭，我就跟艾诺说了Alyssa的邀请。
我们争论了半天，他才同意让我去，但前提是我多晚都要回家，给他打电话，他就会去接我。
八点半的时候，Alyssa坐着Kay的新车来接我。
我没想到Kay来这儿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了自己的车。
Alyssa说她也是刚刚才看见的，吓了一跳。
“韩国人都爱攒钱，所以他们有钱。”上车后，Alyssa用中文对我说。
“这是一种好的生活习惯，起码在经济方面有保障。”
“看看吧。”Alyssa继续说，“如果他家条件一直不错，我以后就跟他了。”
PUB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我们下车后，Kay带着我们跟他们打招呼。这里大都是韩国人、越南人，中国人好像只有我和Alyssa两个。
过生日的是一个越南男孩，叫Thai。
Kay把我们介绍给Thai的时候，他就拉着我们去见他的母亲了。
通过和那位阿姨的交谈，我们得知他们家族在越南很富有，还收养过一个从中国卖来的女孩。那个女孩刚到他们家的时候和我们差不多大，但是没过几年就偷偷跑回中国了。
整个庆祝活动办得很不错。每个人都很高兴。
有些男生尝试着向侍者要酒，以为包了场子就可以不受管束，但还是在出示驾照后被拒绝了，因为都不满21岁。
Alyssa说喝不了酒抽烟算了，就到柜台买了包Capri，拉着我一起出了门。
坐在台阶上抽烟的时候，我很开心。这感觉就像曾经和文夕在后海的时候，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Alyssa说她其实连自己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现在的目标就是读完高中，然后找个有钱人嫁了。
“如果Kay不娶我，我也得找个像他那样的。”她抽了口烟说。我突然想起了万恒。
Kay走出来坐到我们旁边，从大衣里拿出盒“骆驼”。
我惊异于他竟然也会抽烟。
Alyssa说：“别以为只有咱俩是不良少年，现在这社会，谁还没点儿秘密呢，都半斤八两。”
Kay问我们在聊什么。
Alyssa说在聊电影。
“其实我现在有个想法。”她转头对我说，“Thai条件其实更好。从他今天过生日你还没看出来吗？包这么个大场子。其实我应该和他发展发展，他妈看着也挺和善的……”
Alyssa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坦然。我知道她是拿我当朋友，才把她的想法说出来。
“来美国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我变得现实了。”Alyssa说，“什么都没用，美金最实惠。”
她说这些的时候，Kay一直都在旁边抽烟。
我没有去在意什么，因为Alyssa一直都在用中文和我交谈。想起来这也是个讽刺——母语竟然变成了一个掩饰真实自我的工具。
Alyssa的手机响了。是她的家人打来的，在催她回去。
她让Kay送她回去，还撒了撒娇。
Kay掐了烟站起来。
Alyssa问我要不要顺便把我送回去。我说不了，晚一点等我爸来接我。
我这样做一是不想打扰他们，二是今天的气氛和我的心情都很不错，很难得，所以我想在这儿多呆会儿。
半个小时后，Kay回来了。
我还坐在门口抽着烟，身边摆着两听可乐。
“Hi。”他走过来冲我摆了摆手，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来，跟我要了一支Capri抽。
“Alyssa到家了？”
“恩。”他低下头把烟点上。我不由自主地注意他的侧脸，一副忧郁的模样。
“我和Alyssa分手了。”他说，看着远处。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次。
“我和Alyssa分手了。”他看着我说——他说的竟然是中文！
“啊……”我吃惊地举着烟愣在那里。
他眯起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继续用中文说道：“没想到吧？”
我深深的吸了口烟，冲他摇着头。
“Alyssa更没想到。”Kay说，表情有点哀伤，“她没想到我懂中文，所以把她的想法都讲出来了。”
“真没想到你会说中文……”
“我妈妈是中国人，呵呵。”
“哦……”我点了点头，一时不能接受一直在跟我们说英文的Kay能说出这么流利的中文来。
“刚刚我还很犹豫。”Kay说，“本来我很喜欢Alyssa，她很漂亮、直率，还很可爱，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但是她的话伤我太深了。你也知道她是为什么才和我在一起的。我听她那么说很不高兴。而且她每天都在重复，在你们聊天的时候……”
我没有回应他。我不知道该为他的知情庆幸还是该为Alyssa的暴露悲哀。
“好多话都是我无意中听她和你说的。虽然你们都用中文讲，但我听得懂，只不过没告诉你们，因为我不想让她难堪，也不想让自己难堪。可今天我实在忍不下去了。你也知道，她说和Thai在一起会更好……所以我决定和她分手了。她这样的女孩太危险了。”
这感觉就像当初阿荣跟我说他和文夕分手了一样。两个男人都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以前我还为文夕辩护，认为阿荣很不好。可现在，作为Kay和Alyssa共同的朋友，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件事是Alyssa错了。于是我意识到，也许当初阿荣也是有他的原因的，不然他为什么要和同样开朗、率真的文夕分手？
“Alyssa知道你为什么和她分手吗？”我问。
“我和她说我其实不喜欢她，是因为当初不好意思拒绝她才和她一起的。”
那太残忍了。我想。他对Alyssa是有感情的，是受了伤害才离开的，可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非要说从没在乎过？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就像阿荣说他和文夕只是互相陪伴？
“你还不如直接说真正的原因。”我说。
“那她肯定更接受不了。”Kay说，“如果一个你一直自作聪明玩弄的人告诉你他知道你的全部目的，然后在你玩弄他之前先离开你，你会不会受不了？”
我沉默了，他的话让我无法反驳。的确，如果让Alyssa知道了真相，她会再也抬不起头来。她就像那些所有渴望爬升，渴望优越感的人一样，他们扭曲的脆弱的自尊便是他们的致命点。一旦被人打击，便会支离破碎。
所以说，Kay还是手下留情的，起码他没有打击Alyssa的致命点。因为毕竟他曾经喜欢或者还喜欢着这个只爱他钱财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