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时候，我瞥见窗边一面小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已经哭肿了可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眼泪，头发混乱，有些还被泪水打湿了粘在脸上……突然，我更加理解了苏雯当时的无助。

用手理了理头发，我突然想起帮苏雯打架时有人从背后拽了我的头发，还把我拽倒了，更觉愤恨，于是抄起一把剪刀，开始在头上乱剪一气。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屋外舅舅离开的声音，是被姥姥劝走的。我的手没停下，还是不停地剪啊剪……

舅舅走后姥姥来敲门。我不开。过了好久母亲回来了，听到她的敲门声我才感到安全，打开门。

她看到我愣住了——是的，这时的我已经把头发剪成了寸头，参差不齐的，母亲一看我就抱住我哭了起来，我也抱着她泣不成声。

姥姥也心疼流眼泪了，拿了毛巾递给我们。没过多久姥爷回来了，问清缘由后也很生气，但没多说什么。

我对姥姥和姥爷的反应不太满意，流着眼泪说：“我也不想让您二老跟着生气。可他没有理由的这样打人还有王法吗？”

“那你还想怎么着？”姥爷拧着眉头问。

“我要报警！”

“报什么警？！”姥爷急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你舅舅！”说完就甩手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姥姥忙走过来劝，说：“你个孩子不懂事瞎说什么，亲娘舅那就跟亲爹一样，亲爹打人还能报警啊？”

我听得愣住了，虽然似乎潜意识里有心理准备家人会是个反应，而我也顶多要求个道歉不会真的报警，可当他们真的不暇思索地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报警是多么荒谬，我的世界观又崩塌了一块……

母亲对此也很不满，但也劝我说报警没用，家务事警察根本不会管。接着我愣在床上半天不说话，她和姥姥就一起去劝姥爷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姥姥说：“刚才彤彤锁着门，你哥听说你要回来他还委屈上了，哭了一鼻子，说从小就他挨你爸打最多，彤彤从小都没挨过我们打……我还劝他，这隔代人能一样吗？”

我一听，心里还冒出了一丝对舅舅的同情，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即使他对小时候挨打不满，他也不该嫉恨我，把火撒在我身上，对我施以暴力……这种事警察不管，那就没人管了吗？那还有多少悲剧，甚至比这可怕更多倍的……人们就都这样忍了吗？

一边想着，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梧桐树上的鸟站了一会儿，开始收拾窗台上的头发。

我听到身后母亲走过来几步，接着低声对姥姥说：“先别说这些了……我怕孩子一时想不开，出了事儿怎么办……”说着她又哭了。

我擦了擦眼泪，回头冲她笑笑：“没事儿，妈，我不会想不开的。你看，我就是把头发收拾收拾。现在好了，我是个真正的假小子了，就没人敢欺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