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博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饭，接着就把小石叫到包间外面去了，其他人都没太注意。林元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俩走出去，放下了筷子，想要站起来，抬了抬屁股又坐下了。

“怎么了？”我问。

林元想了想，低声问我：“你身上还有钱吗？”

“昨天晚上就只剩不到20了。”

林元摸了摸鼻子，又拿起筷子：“没事儿，吃饭吧。”

没过多会儿，小石回来了，王博却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小石没说什么。林元也没问。大家继续吃饭聊天，然后一起切了蛋糕，边吃边看小石拆礼物：几乎都是H.O.T的周边，CD、VCD、香水、衣服……小石拆礼物的时候还是摆着一副臭脸，就连看到小洁送给他的正版CD时也只是眼中闪过了一点光芒，淡淡地对小洁说了声“谢谢”，就把CD和其他礼物放到一边了。小洁看到他这个反应失望得都快要哭了似的。

小石整个拆礼物的过程让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反感：一直绷着个脸不说，拆礼物总要有点人情味儿谢谢大家吧？而他却只是那么不情愿地跟小洁说了一声。最令我不解的是，所有人对他的做法都没表现出任何异议——林元是完全没有，小洁是有苦说不出，大大咧咧的苏雯根本没注意到，而小石的其他朋友们看他拆礼物比自己过生日都开心的样子。这场面简直有些病态……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混蛋！”我心想，重重地把盛蛋糕的盘子放在桌上。周围的人没注意，因为被说笑声盖过了。

“你怎么了？”林元问。

“没事儿。”我说，接着瞪了小石一眼，心想：我真是瞎了眼才不去陪男朋友来给你这个人渣过生日。

没想到小石却注意到了我的举动，正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之前我是完全不敢和他对视的，现在倒觉得自己充满正气，也看着他。

“结帐吧。谁帮忙去把服务员叫来？”小石说着，眼睛却还是冷冷地盯着我。他旁边一个男生跑出去叫服务员。周围的人注意到我们俩在对视，都安静了下来。

小石把钱给服务员结了账，回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就不再看我了。这让我感觉异常愤怒和委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许是为小洁感到委屈吧，我想。

“我走了。”我拿起包就要往外走。

林元和小洁都站起来拉住我。苏雯用表情问我：怎么了？

我也没解释就挣脱了他们的手跑了出来，用身上仅有的钱打车回家了。

那天以后，我有几乎半年的时间都没再见过林元和小洁。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听音乐、看漫画和看小说。在学校的时候虽然还经常和苏雯在一起，却很少和她一起到外面玩了。她那时候疯狂地喜欢上了周杰伦，在校外也有了一些我不认识的朋友。而我和韩家亮感情还算稳定，周末的业余时间我几乎都是和他在一起，也经常陪他和他的哥们儿们一起吃饭，打游戏。

转眼到了初三的第二学期。我的成绩虽然恢复得不理想，却也说得过去。我心里有打算，只要能考上本校高中给家人有个交代就行，所以也不那么努力了。每周六的补课也是，苏雯很少来了，老王班和韩家亮要好的李炎也不来了，我从之前的偶尔不来而改为经常性的假装生病。终于有一天，班主任都觉得如果对我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太假了，请来了我的家长——我亲爱的姥姥。

姥姥从小把我带大，对我要求十分严格，从小到大各种规矩多得数不清，导致我长大以后还有各种强迫症，从年少时的抗拒变为年长后对那些规矩的依赖。但当时的我还只是抗拒，总能想出办法逃脱姥姥的约束。

回到家后，姥姥并没像平时一样发脾气说教我，而是心平气和地说：“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吧。”

已经决定挨批的我听她这么说却不知该如何接招了，突然有种被家人抛弃的感觉，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她曾多么以我为荣，而现在她显然是对我失望极了……谁对我失望都可以，但家人对我彻底失望，没有一点信心，我还是不能接受。于是我赌气地说：“自己走就自己走……”说着穿上外衣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啊？”姥姥语气缓和了些。

“我去我奶奶家！”

这次，我真的去了奶奶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父亲马上就要出国了。

到了奶奶家，和爷爷奶奶亲热了没多会儿，父亲就回来了。他看我来了，就带我出去吃晚饭。

因为从小在姥姥家长大，我和父亲的感情远不如和姥姥深，所以当他告诉我他后天就要离开中国的时候，我并没有太过吃惊，也没有太多不舍。

“后天就走呀？我以为还要过几个月呢。”我吃着最爱吃的比萨饼说。

父亲点了点头：“以后你要多听姥姥姥爷的话。少出去玩，不要浪费你的时间。”

“我知道。”我嘴上答应着。

“学习上无所谓，不及格都没关系，但是接触人要多注意，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有些没耐心听他唠叨了。

“等我到那边安排好了，就接你过去。”

“嗯……啊？！”我差点被比萨饼噎到 ，“我去干嘛啊？我在这儿挺好的呀！”当时的我别的都不担心，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出国了就会失去国内的这些朋友们。我才不要那样……

父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我跟一个朋友托付好了，过段时间先带你去把护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