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回去！”林元说着挥了挥手。我们就又开始快步往回走。

到了胡同口，林元露出半个脑袋，往大排档那边望着，很是警觉。我和苏雯本来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叫门，但被他这么一弄也不敢大声说话，低声问：“怎么了？”

“我靠，三辆110！快跑！”林元低吼了一声就拉起我和苏雯一起跑，一口气带我们跑到了附近一个小区居民楼的楼道里。

到了黑暗的楼道里，我们都累得坐了下来。我借着外面的灯光看着林元，他惊魂未定，已经出了一脑袋汗，还在微微喘着。

“林……林元。”我也上气不接下气，“咱们……咱们跑什么呀？”

林元愣愣地看了看我，擦了擦汗，说：“本能，本能……”

“靠！”苏雯在旁边骂道，“警车没吓着我，你倒把我吓着了，我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林元不好意思地笑着，从裤兜里摸出已经被压皱了烟盒，自己拿出来点上一根，也递给苏雯一根。

“也给我来一根儿。”我说。这一跑别的不说，倒真刺激。从小到大，警察叔叔在我眼中的形象都是高大无畏正义的化身，而我的朋友林元却见到他们就跑，还拉着我，这让我第一次有了一种邪恶的快感——我想这证明我还挺叛逆的，警察叔叔出现我没上去敬个礼，反而跑了呢！但这还不够，我必须还得像他们一样来根儿烟抽，才能证明我是真的叛逆！

我先像林元那样把烟吸进嘴里，含了几秒觉得味道不好，又吐了出来。接着我发现这样抽似乎不对，就又吸了一口，然后从鼻孔里把烟呼了出来。

林元看着我笑：“那样也不对。你还是没吸进去，你这叫抽过堂烟。真是浪费！”

“那怎么抽才对？”我虚心求教。

“这样。”苏雯在旁边抢着向我示范。她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闭上眼睛，微微地张了一下嘴。我看见她口中那股白色的烟雾翻滚着被她吸进了喉咙，仿佛被她吸进灵魂里。接着，她满足地“啊”了一声。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吸了一口，很呛，不由地咳嗽了两声，但是接着再吸第二口，就找到了门路。

“这就对了。”林元在旁边说。

抽完整根烟，我的头有些晕的，像喝了酒一样，但是感觉挺放松的，就又抽了一根。

林元看了看表：“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我们不敢往大排档的那条路走，就走向相反的方向。经过一个正要关门的小卖部，林元跟老板央求了一下，免费给中华打了个电话。

老板看他的样子也不敢不让他打，对他还挺客气，倒是对我和苏雯，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仿佛我们已经不可救药了。

大人们就是这样看坏孩子的吧？我想，却不感到一丝的惭愧。

挂了电话，林元说：“真傻逼。”

“怎么回事儿？”

“警察根本不是因为他们打人来的。”

“那是因为什么啊？”

“中华没给钱就走了。剩下的人也没一个掏钱的。大排档说他们打人倒没什么，吃霸王餐就不对了，就把警察叫来了。”

“啊？这样啊……”我一听就笑了，这也太可笑了。

“那最后抓人了没有？”苏雯问，“三辆警车不够坐的吧？”

“没有，都跑了。”林元说，“就一个人被抓了，傻逼刺猬，谁让丫留那么招风的头发的。大排档的老板分不清别的客人和线上的人，但就记住丫刺猬那个大绿脑袋了……”

说完我们三个都笑了。虽然同情刺猬，但是还是太搞笑了。

“那刺猬怎么办？”我问。

“估计没事儿。要不让他家给送钱，要不蹲两天也就出来了。中华还说要捞他呢。”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马路边，我揉了揉已经有些酸疼的眼睛：“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啊？我都困了。”

林元想了想：“去我家吧。”

我和苏雯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虽然我们和林元关系很好，他也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我们，但他毕竟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混混，大晚上的让我们去他家借宿，我们还是不太敢……

林元猜到了我们的想法，说：“咱再去接上我另一个妹妹，你们仨一起睡还不行吗？”

“那当然行。”我和苏雯都笑了。

“真是俩小事儿妈！”

林元家住得和我家比较近，但是离大排档相当远。打车从大排档到他另一个妹妹小洁家接上她，再回林元家，付完车费我们三个人身上都没什么钱了。最后还是小洁身上有一些钱，帮我们买了点夜宵和饮料，剩下的钱她说要留着明天用——她的另一个哥哥、也是林元的哥们儿第二天要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