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样紧张又祥和的初三生活没过多久，就被几个突发事件打乱了。
首先是学校里。没有了唐震的学校，虽然少了些压抑，却也渐渐形成了一种群龙无首的局面。年级里本就比较能折腾的人开始肆无忌惮，另外一些曾经默默无闻甚至被唐震压制过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都想成为新的“领袖”。再加上我们已经是初中部的最高年级，偶尔还会以大哥大姐的身份为初一和初二的学生们解决一些纠纷。
这天午休时，我和苏雯正在班里看《当代歌坛》杂志，突然有个同学跟我说外面有人找我。
我出来一看，是个没见过的应该是低年级的男生，个子比我矮半头，头发自然卷得厉害——如果说韩家亮那样的是欧美式的自然卷的话，那这位小学弟的就应该是非洲式的。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霸气的发型上。他气焰很嚣张，上来就问：“你就叫齐夕彤啊？”他的嗓门也挺大的。
“嗯，是我。怎么了？”我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像极了小兵张嘎的酷学弟，尽量表现出一位学姐应有的亲切。
“听说你挺牛逼的啊！”他歪着嘴一脸嘲讽地看着我。
我心想：这不是当年童飞问唐震的台词么？不过我听了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一是因为他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二是因为我本以为我挺低调的，也没在学校惹过事，不知道他这结论从何而来。
“你想怎么着就直说吧。”我依旧笑着。
他提了一个和我同年级的女生的名字，接着说：“我跟她倍儿铁。听说你挺狂的，我就来会会你。”
“哈……”这回我真的笑出声了，因为这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我跟她也不熟啊。你跟她铁不铁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还会会我，你想怎么会呢？”
他捏了捏指关节，我还以为他会直接一拳打过来，结果他说：“咱码人吧。”
“码人”，“码架”，这个问题学生和社会青年都很热衷的社交活动，在那个时候仿佛经常被人提起。讽刺的是每次这样的活动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往往因为盘道盘出熟人或者见面时对方阵容中出现熟人而不了了之，甚至出现了事后两拨人一起吃饭的情况……
“码人？行啊。什么时候？今天？”我不咸不淡地问。
他也很不惧的样子：“就今天放学！”
“没问题。到时候咱们在哪儿见？还有，你叫什么？”
“你叫我毛毛就行了，我在初一（10）班。放学后咱们护城河边见！”他说完就很帅气地走了。
回到班里，我把这事跟苏雯说了。她比我还激动：“这孩子谁呀？他干嘛找你啊？”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3）班的那谁跟他不错，说我挺狂的什么的。”
苏雯接着就把那个挑事的女生骂了一遍，然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我说。其实我的心里有些担心：人不可貌相，万一这孩子是个小唐震呢？他今天要是真找一帮人来堵我，我也得想个对策才是。
“他要找人来呢？”苏雯也和我有一样的担心。
“大春他们是不能找了。”我想了想说，“唐震也不合适……”
“找林元？”我和苏雯突然异口同声道，接着一起笑了。
“我去给他打电话！”苏雯兴奋地就要跑出教室。
我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还是别了。”
“干嘛？”
“最近都没怎么联系，突然就找他干这个，不合适。”
苏雯似乎也觉得不妥，就泄气地走了回来。
“没关系，咱不找人了。看看这个毛毛能找来谁。”我说。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和苏雯还有几个女生打篮球。操场上还有另外两个班在上体育课，一个是我们年级的（9）班，另一个是低年级的。他们也自由活动后，从低年级的队伍里走过来一个人。我一看，这不就是毛毛么。
这次毛毛来找我的态度完全不同了，满脸堆笑，一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很耀眼。
“嘿嘿，姐……”他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姐你能过来一下么？我跟你说句话。”
苏雯不知道他就是毛毛，也没注意他，接着打球。
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但尽量严肃着，跟他走到主席台旁：“怎么了？”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姐！我真傻逼！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一定得原谅我！”
我知道他指的是中午找我码架的事，说：“没关系。”
“你不是还生我的气吧？我也是被人挑拨的……”他说着指了指（9）班的几个在打球的男生，“那边一个大哥上课前跟我说了，‘你要和夕彤码架，你就死定了’！所以我现在赶紧来跟你道歉……”
“谁啊？”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想看看是谁帮我吹出这样的牛。
“左手戴一个白护腕那个。”
那时候学校的男生都喜欢戴个护腕，或者把校服裤子撸起来戴个护膝，这跟女生在校服里穿个帽衫，然后把五颜六色的帽子翻露出来一样，算是在没法表现个性的统一校服的环境下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仔细看了看那个戴白护腕的男生——根本不认识。
“姐，你真的原谅我了吧？”毛毛忽闪着他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本来也没生气。”
“姐你真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中午的事儿你就当我放屁呢！以后你就是我亲姐！”说完毛毛就欢快地回到自己班那边了。
没过多会儿，下课铃响了，苏雯招呼我一起去洗脸。洗完脸我们回到教室，拿了书包准备回家。我把毛毛的事和她说了，把她逗得不行。路过校外的小卖部，我想了想：“咱还是给林元打个电话吧，都好久没见了。”
接通了电话，林元说：“你们俩怎么都没信儿了？我猜你们初三学习忙也没敢找你。”
“还可以，不是那么忙。”我笑着，“你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我这正准备出门呢。中华要出国了，今儿晚上有线儿聚。你们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