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直到后来和韩家亮交往，有次到他家玩碰到他的父母，我才知道当初老王接待的那位“领导”就是他的父亲，也知道了为什么他父亲那天会对老王那么牛。

自那以后，唐震和韩家亮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甚至成了不错的朋友，中午还会一起到操场上打篮球。我想这其中大概有都不喜欢老王的原因。

初二下半学期，唐震突然退学了，但他还经常会回学校来，有时候是中午，来和学校的朋友在外面的餐馆吃饭，或到游戏厅玩游戏；有时候是放学的时候，来接他在别的班的女朋友回家。每次老王看到都严厉警告他不许再来，可惜根本没用。后来老王就到游戏厅去突击检查，唐震和韩家亮等人一起被他抓包。唐震已经退学，老王鞭长莫及，就整治韩家亮，罚他整本整本的抄书等等。另外还有个一起被抓包的男生，叫李炎，是老王班的学生，估计当时也被整得挺惨，因为我那时几乎每天课间都能在楼道里看到他被老王训的身影。

唐震退学以后，学校里的气氛虽不可说是一片乌云散去，却也比之前阳光灿烂了一些。男生们起码不用再担心动不动就挨打了，女生们也不用再因为唐震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了，甚至连韩家亮这样整天上课睡觉的人后来也认真听讲了一阵子。

当然，唐震的影响也不都是负面的，他还给我们带来过很多漫画式的经典回忆。比如有次学校组织去民族园春游，期间有一个泼水节活动。班里的人都是每人拿个小盆用手沾着水泼，结果不知道唐震从哪儿找来一个大铁桶，拎着就朝人群走了过来。我清楚地看到里面装着满满一桶水，像是从旁边的河沟里打的，随即明智地跑到了后面的小土坡上。再看唐震，他已经站到了完全没有察觉的我们班公认的淑女余思凡和副班长孙晓雨身后，一桶水一点儿没浪费全都浇在了她俩身上。两个女生顿时都尖叫起来。余思凡那天穿着一件白衬衫，被浇后简直和透明的一样，里面内衣的形状展露无遗。她的脸涨得通红，哭笑不得地追打唐震。旁边和她要好的孙晓雨虽没她那么尴尬，却也很狼狈，跟她一起边笑边打唐震。我在后来才得知，这两个女生都喜欢唐震，还分别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顿时感叹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也许退学这种事也是会传染的。初二暑假开始前，韩家亮也退学了，但他退学以后并没像唐震那样在外面混，而是宅在家里，最终宅成了一名电玩达人。那时候我周末偶尔会和唐震他们出去吃烤串，看他们打台球，有时候也叫上韩家亮，但他总是推辞，总是显得很忙。很久以后他才告诉我，其实那时候他很不屑与唐震为伍，认为在外面混是很不成熟很傻缺的行为。

又到了一个周五，我以我惯用的伎俩，跟姥姥说周末要去奶奶家过，回家放下书包换了身衣服就从家里出来了。当然这时奶奶家的人还不知道我要去，我就趁着这个空档在外面和朋友玩，晚些时候再回奶奶家。

那天阴天，天黑得早，我赶到铁道边的烤肉店时天已经黑了。唐震和另外一个人坐在外面，已经点了几瓶啤酒和烤串，看到我时向我招了招手。

坐下来后，唐震说他和女朋友吵架了，心情很不好，也没多叫人，就我，还有他一个哥们儿林元。林元二十多岁，早就已经脱离校园生活多年。他和金钟是一个区的，有自己的老大，辈份大概和唐震平辈。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说的话不多，但我对他有种非常强烈的亲切感，因为他长得很像我的表哥。

几杯啤酒下肚，唐震的脸已经红了。林元一杯也没喝，只跟着吃了几根烤串。我没问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唐震，也自顾自地吃着。

吃到差不多了，我的BP机突然响了，吓得我以为是家人呼我，忙拿出来看。当时手机还不普及，一般人都用BP机。我这台淡紫色的摩托罗拉凡星是父亲给我买的生日礼物，为的是找我方便。他老人家大概万万也没想到不光他找我方便，我的“狐朋狗友”们找我也更方便了，每周呼我的次数比他频繁多了。

我擦了擦手上的油，借着昏黄的路灯看着BP机上的字：罗先生，人命关天，请速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