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章：公寓

卢东在建外帮我找了间公寓，十八层，两室一厅。他说让我先住着，等过几天忙完了再陪我看房子。我打算在市里买套房，从此定居北京。

我掏钱包要给他房租的时候，他一皱眉头：“别跟我来老美内套啊！俗！”

我挣开他的手，从钱包里抽出五百美金，塞给他：“你这样更俗！该多少就是多少！先拿着！”然后他就收下了，估计他也知道跟我较这劲没意思。

莫白说话了：“大森，你这样我们以后怎么帮你办事儿啊？”

我特严肃地看着她：“这是原则问题，必须给，要不以后我也不让你们帮我了。”

卢东一拉我：“哎哎哎，别吵别吵，以后多互相帮助就是了。”说着就给我拉里屋去了，内口气就跟员工吵架领导过来劝架似的，就差再跟胳肢窝夹一手包了。

不过人家现在也确实是领导。大学毕业以后，他和莫白都没找工作，合伙办了个演艺公司，主要业务是给剧组找演员，也稍带着弄几个歌舞组合到处做做商演什么的。莫白是大股东，平时不怎么来公司，需要的时候就凭她爸的关系给公司拉点儿赞助。卢东不行，家里条件没那么好，就当总经理，整天忙里忙外的，跟人耍嘴皮子。用他的话说是“挣点儿早点钱”。我觉得丫早点肯定天天吃鲍鱼。

进屋后，我问他：“你们内公司现在也小有规模了吧？”

他一摇头，压低声音说：“不怎么样！不挣钱！反正我是没挣着钱，还不够吃早点的呢！也就是莫白他们家底儿厚，敢往里边儿贴，扔钱跟扔纸一样，要不真够戗！”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又特苦，弄得我都觉得苦，也不怎么那么苦。

“你想想，”他接着说，“就说内些想当明星的吧，人家有钱有路子的，自己捧自己；有实力长得漂亮的，削尖了脑袋往大公司里钻；就是内些又没钱、又没实力、长得也不怎么样的，嗨！反正就是要什么什么都没有的才跑我们这儿来呢！内样儿的我们想捧也捧不起来啊，总不能倒贴钱啊！再说了，真是内种特别特别缺心眼儿的来了，谁他妈有病捧他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往外面看了看，莫白正跟客厅窗户边儿上看夕阳呢。

“哎！你看这房子怎么样？还可以吧？”卢东提高声音问我。

“恩，不错，干净，大小也合适……”正说着，我突然想起我内大学室友Paul来了，他还叫我到了北京给他发邮件呢！

于是我一下子冲到客厅，把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接上电源。

“你丫干事儿能别跟抢劫似的么？”莫白说着点起一根万宝路，内样儿就跟老子训儿子似的。

我看着她愣了一下：这姑娘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看我干吗？你抽吗？”她叼着烟问我。内样儿整个就一女土匪。

“呆会儿的。”我摆摆手，“这屋有宽带接口么？我得赶紧给我朋友发个邮件。”

卢东走出来，也点起烟，眯着眼睛看着我：“你说你，到家了不说吃饭，睡觉，调时差，先找宽带接口。给谁发邮件这么不要命啊？是不是在北京的小蜜啊？赶紧通知人家你衣锦还乡了？重温旧梦？”他笑得哼哼哈哈的，内臭德行跟莫白一样一样的。

我鄙视了他一眼：“什么小蜜啊，是我大学室友！”然后蹲地上找接口。

他深吸了一口烟：“哎，对了，你丫就这么回来了，你大学内女朋友怎么办啊？”

“我都回国了，能怎么办啊？我说咱能不提她么？”

看到墙角那儿有个接口，我站起来，把线接了过去，嘴里骂着：“这TM宽带接口都你妈快接厨房里了！”

紧接着客厅里就是一阵沉默。

我没开MSN，怕有人在上面跟我贫。我累了，懒得说话。打开邮箱，里面有三封新邮件。一封是广告，另一封是Paul的，他说回台湾前想来北京玩两天，问我方便不方便。我回复说，我已经到北京了，房子也找好了，特别方便，让他赶快来吧，然后就把邮件发了出去。最后一封是Emma发来的，我没看就把浏览器关了。

“走，咱吃饭去吧。”我把电脑一合，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我撞得“哐啷”一声。

俩人烟快抽完了，都盯着我看呢，跟看动物似的。

莫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北京好玩么？”

我顿了顿，说：“好玩啊！北京楼多！楼多好啊！不像在美国，全是house，想跳楼都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