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一军训的强度明显比初一时大了，后期还增加了射击训练环节。说是训练，其实没有什么太多指导，只是让学生们试试摸枪，尤其满足男生们的好奇心。

到了排队打靶的时候，教官们把我们排好队安排在一条白线后面。白线这边等距摆着一排大沙包，作为伏地射击时用的垫子。每个垫子旁有两名教官监督。场地远处立着一排目标，大概离我们几十或百米远，总之像我这样还不至于戴眼镜的轻度近视也只能辨认个方形物体轮廓，细节完全看不清。

跟随军训的老师和校领导们在不远处看着，负责每个垫子的两名教官分别向各个队伍做动作示范，后由教官首长向全体训话，在远处的高台上拿着喇叭用湖南口音一再强调：“为了保障这次训练的安全，走到垫子前每个同学一定要马上！马上卧倒！发枪和交枪全程没有命令不许起立！蹲着也不行！就是没有命令不许移动！一旦有小动作……”

话还没说完，只听某个队伍里一个男声模仿首长口音幽幽地说：“马上击毙！”引得周围人一阵强烈压抑着的哄笑，包括我也憋笑憋得很难受。

“一旦有小动作，教官会马上把违规的人踹倒制服！听到没有？！”首长的声音突然更大了。

不过他后面的话我没听全，因为很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刚刚那个搭茬儿的男生身上——他已经火速被一个教官带出队伍准备受罚了，他们班的老师也愁眉苦脸地跟了过去。

轮到我的时候，我按要求走到垫子前卧倒。左手边的教官巍然不动，只是盯着我。右手边负责枪械的教官等我人趴在垫子上了，才把比我想象中还沉的枪递给我，等我按规定射击一次。

仔细眯起眼看远处的靶子，有准星借助瞄准我也看不清，大致朝着靶子的方向开了一枪，“嘭”一声像放了个炮仗，也不知道打着没有，打在环上没有，右边的教官在我反应过来前已经像之前的程序一样，火速把枪收走了，并让我起立。

打靶完毕，教官们重新整理队伍，全体再次听首长训话。我们这时得知，由于刚才队伍里有同学捣乱，除了捣乱的同学被罚去长跑外，其他同学也要跟着一起受罚，完成日常的训练后要罚站军姿……

整个下午烈日炎炎，站这几个小时，有的学生中暑晕倒了，被带回宿舍休息，其他人都被晒冒了烟。站军姿时我就感觉露在短裤外的双腿后部火辣辣地疼，结束后才发现已经全面晒红晒伤。

吃完晚饭全体解散休息后，在18个人一间的大宿舍里，开始没用防晒霜的女生都互相借起防晒来，不够用的就去别的班借。我趁机跑到苏雯的宿舍找她，接着和她一起边吐槽今天的训练边往楼外的食堂水房走去。

在水房排队的队尾碰上了现在仍和苏雯同班的夏冬，只见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相机，边鼓捣着边在旁边找角度拍摄。

“夏冬！”苏雯喊了他一声，“怎么着你这是？战地记者？”

夏冬抬头看到我俩：“哟，是你们啊……我这是，唉，张主任临时给的任务，这不是之前都是老师全程跟拍纪念照么，今天也老师晒中暑了，这苦差事就交给我了，之后也是我负责。”

苏雯一听幸灾乐祸地笑，我马上冲夏冬竖起大拇指：“果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夏冬不好意思了：“哈哈，别逗了。”说完就往队伍前面走，对着水龙头和水池准备拍照。

有两个女生不愿被拍，别过脸去。她们后面还有个五大三粗的男生，看到夏冬就像明星保镖看到狗仔队一样伸出手扑过去，一把抓住夏冬的镜头：“嘿！干嘛呢你？经过人同意了么你就拍？”

夏冬还没说话，苏雯就喊道：“我们就是军训负责拍照的。拍拍怎么了？又不会掉块儿肉。”

被拍的女生回头瞪了苏雯一眼，拉了一下挡住夏冬镜头的男生，娇滴滴地说：“别理他们。咱们不跟野蛮人理论。”

“你说谁野蛮呢？”苏雯就要上前质问那个女生，被我拉住了。挡着夏冬的男生松开镜头，顺势推开了照相机，尾随着那两个女生走过来时还撞了苏雯一下，差点儿连我也撞趔趄了。

苏雯不吃亏，站稳后追上去推了那男生后背一把，显然没有推动，委屈得眼圈都有点儿发红：“干嘛啊你？别动手动脚的！”

男生停住脚步，转过身俯视着苏雯：“你哪个班的？是不是不想混了？”

苏雯冷笑一声：“《古惑仔》看多了吧你，都几年级了还这么幼稚？我叫苏雯，（5）班的。你去问问都知道。你能把我怎么着，野蛮男？”

这时跟“野蛮男”一起的另外一个男生也过来了，个子跟“野蛮男”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壮：“行了别闹了，为这点儿事儿不值当的。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野蛮男”被人拉着气焰依然嚣张，指着苏雯：“行，我记住你了，你等着吧。”说完转身走了。

水房的其他学生都站得远远的，打量着苏雯。夏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过来接过水壶帮我们俩打水，用眼神示意我劝劝苏雯。苏雯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马上用手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