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时我坐在三个椅子中间的位置，小石坐在右边。看我已经困得不行了，他说：“你躺下睡吧。我给你当枕头。”说着拍了拍腿。
我还是有些拘谨。他摸了摸我的脸：“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眼睛都熬红了。”
于是我就躺下来，用头枕着他的腿，背对着他，双脚搭在左边的空椅子上——这样躺着果然舒服多了。
小石也没再说什么，一只手托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清晨，我被BP机的震动惊醒了：是姥姥。我匆忙地叫醒小石跟他说明缘由，也没和林元、小洁打招呼就匆匆跑回家了。我猜到昨晚根本没去奶奶家的事大概是暴露了，只好赶快回家负荆请罪。
到家后，姥姥的脸色果然很不好，但她没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你昨天去哪儿了？”
我支吾了半天，说：“和朋友去西单玩了……”
她张开一只手向我示意。我知道她是要我的BP机，很不情愿地从兜里掏了出来，递到她手里。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么做对不对，让我们有多担心。尤其你还是个女孩，出去玩就算了，晚上居然敢不回家。要是出了事儿怎么办？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你好好想想吧……”姥姥说完就把我的BP机收了起来，起身要离开我的房间，“我买了早点，你要是还没吃就出来吃，吃完了再想。”
姥姥出去后，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实在不该撒谎，而她居然没有过分责备我，反而像平常一样叫我吃早点，这让我的心既温暖又疼痛，想自己这回的确是太过分了，应该有所收敛了。
BP机被没收后，我和林元、小石他们正式失去了联系。家里的电话他们不敢再打，即使打了接的人也通常是气势吓人的姥爷而不是我。他们听到不是我的声音也大概会直接挂断电话而不会自讨没趣。
学校里的生活渐渐变得无趣起来，不是因为别的，只因我有了自己的心事，其他不相关的事就都让我提不起兴趣了。尽管我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这次对小石的感觉是有些不同的……
这天放学，我像往常一样推着车往马路方向走，只见前方路中央站着一伙人，打扮得和大春他们差不多，其中有个人留着蓝色的头发，骑在一辆巡航摩托车上。他旁边是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男生，其他人站在俩人后面。他们周围围着刚放学的学生们，有人在远处低声议论着。
学校负责后勤的一位男老师大声驱赶着围观的学生：“都别看了！赶快回家！别堵在这儿！”
我走到他身边时，他也冲我吼了一嗓子：“快走！”
我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他没看到，继续哄散着其他学生。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在心里说，把车停在了路边，站到一个石台上往人群里看，这才看清那个被混混拦住的男生居然是老王班的李炎。他侧面对着我，并没注意到我，只是一脸不服地歪着脑袋。
我叫过一个在围观的和他同班的男生问：“怎么回事儿？”
男生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这帮人要打李炎。”
“啊？为什么啊？”
“嗨，其实没多大事儿。周末的时候我和李炎还有另外几个人来学校打篮球。这帮人的小弟，就咱本校高中部的几个人也来了，非要和我们几个一起打。李炎挺烦的，说不和他们打，这不他们就急了，找人来堵李炎了。”
“就因为这事儿？”
“是啊。”
这也太离谱了……我在旁边又急又气——不就是高中部的人么，也不能因为这么个破理由就欺负人吧。
这时老王从学校里走出来了，健步直奔人群。我心中暗喜，心想我们这位“黑手老王”会空手道，还不把这帮混混打跑了？
后勤的老师轰完一部分人看见我和李炎班的男生还站在路边，急赤白脸地冲我们走过来：“怎么回事儿你？让你们走怎么还不走？！”
“就不走！”我没好气儿地说，“您这老师怎么当的？这事儿也不管管？”我指着不远处的李炎说。虽然老王及时赶到了，但我想作为一个老师遇到这种事儿即使不插手也至少该报警，来保护自己的学生，而不是视若无睹地反倒驱散其他学生。
后勤老师被我这么一问噎住了，不再管我，继续哄散别的学生去了。
这时人群中间有人吼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老王，结果是那个蓝头发的混混：“你服不服？服了就道个歉，我们就饶了你！”他的口气如此嚣张，根本不把站在李炎旁边的老王放在眼里。
李炎还是不说话，扭头看着别处。
我心想老王你还不赶快教训教训那小子，让他知道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不是好欺负的，结果只见老王跟李炎说了句什么。李炎摇了摇头。老王“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打在了李炎脸上。
我当时看呆了，以为看花眼了——老王居然打了李炎！他凭什么打李炎？！
这时老王又说了句什么。李炎红着脸，瞪眼看着老王，大声道：“我就不道歉！又不是我做错了凭什么让我道歉？”
“啪”的一声，老王的第二个巴掌又扇在了李炎的脸上……
“我操！”李炎班的男生在我旁边低声骂了一句。
我也很愤慨：“老王这是怎么了？这帮混混来找李炎的茬儿，他当老师的不保护自己的学生，反而当着这么多人给了他两巴掌，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操……你看李炎他妈。”男生又低声说了一句。
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对面人群外不远处站着一位神情慌张、双眼发红的中年阿姨，正用双手捂着嘴痴痴地望着李炎。
“那是李炎他妈？”
“对啊。他妈也不敢说话了你看。”
我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许多，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如果混混和老王的行为已经够恶劣了，那作为一个母亲，她又为什么只站在那里看着而不敢上前保护自己的孩子呢？
最终，李炎低声道歉了，只是牙关咬得紧紧的。他对面的混混听到他道歉笑了笑，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老王说了李炎几句就让他走了，顺便哄散了周围的学生。李炎的母亲这才跑过去对李炎嘘寒问暖。李炎一把就推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走开。
李炎班的男生对我说：“我估计这事儿还没完，他们还得截住李炎打了他才算完。”说着指了指远处马路对面护城河边树丛后若隐若现的那群混混。
“走，咱们过去看看。”我深吸了一口气，和这个男生先李炎一步骑车出了路口，到了马路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