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不留
我说，爱情，人的一生只有一次，也就是伤得最重的那次。结束了，以后就没有了，也不会伤得太痛了。这跟处女膜是一个道理。
仪式
人们爱过后遗忘，或者从未爱过。
我在最失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是他，让我觉得陌生又熟悉。
我记得当天的全部情形，除了肉体上的疼痛，没有任何精神上的感受。也许这该是美妙的，或痛苦的，而我却觉得像吃一口白米饭一样无味。
我麻木着，麻木着，凝视着眼前的人，发现其实物是人非就是这样，你会对一件曾经很珍惜的东西失去全部激情。
我麻木着，麻木着，用身体击打周遭的空气。
仪式结束了。
处子
瑞阳是在仪式后的第七天认识我的。
那天和他见面没多久我就一口气把整个故事给他讲了一遍。听到最后一篇时，他安慰我说：“不要怪自己不是处女了，现在这社会，一次只跟一个男人的女人就算是纯洁的。”
我无奈地笑了。
我第一次的爱情，也是唯一的真心，是程坤的。
我第一次的仪式，也是唯一的仪式，是谁的？我忘记了他的名字。
算了吧，没什么。一切过去以后，人真的就平静了。只是偶尔遇到跟自己遭遇类似的人，会为她难过。再剩下的，只是些零星的记忆片段。包括仪式和爱情，都被遗忘了，都不再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了。
这时候，我深刻的领悟到，没人性和平静，实际上只有一线之隔。
我知道，我现在和瑞阳在一起。
我没说我爱他，更没欺骗他我唯一的仪式将由他举行。
我只知道，现在我们在一起，直到他毕业后到另一个城市去工作，离开这里，离开我。
不留
我把心给了你 身体给了他 情愿什么也不留下 再也没有甚么牵挂
如果我还有哀伤 让风吹散它
如果我还有快乐 也许吧
——王菲《不留》
女孩，一辈子有一个男人。他是她的生命，她的精神，她的神。我的神是程坤，当我还是一个女孩。
女人，一辈子有三个男人。儿子，让她心疼和欣慰；男人，让她快乐和温暖；老公，让她幸福和平静。当我成为一个女人，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老公是将要跟你结婚，或是已经跟你结婚的人；男人是在你有男朋友或有老公的情况下，陪伴你的情人；儿子不是生理上的儿子，而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能和你撒娇的小情人。”我跟瑞阳说我的理论。他说太放荡了。
“反正你现在就是我男人。”我说。
“不是男朋友？”他扬着眉问。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的前身，你不是。”
“那是谁？”
“现在还没有。”我回答。其实我希望是程坤，但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童话了。
“那儿子呢？应该有了吧……”他似乎很聪明地预料到了什么。
“他叫福姚，比我小一岁，还在上高中。”我向他介绍道。
“你本身就是个孩子，他还比你小，你们怎么迁就彼此？”瑞阳冷笑着，“我看也就只有我能迁就你。你这么任性，还善变……”
“他单纯，这就够了。”我说，有点儿生气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找儿子了？咱俩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你要走啊。所以其实是咱们长不了才对。”
“你可以等我。我去工作一年，然后回来。”
“我讨厌等，也不会等，何况你不一定会回来。”
“我会回来。”
“那你在那儿不可能不找别的女人。”
“我不会。”
“我不信。”
“咱俩交朋友了你还会找别的男人吗？”福姚问我。
“不了，只跟你一起就够了。”我冲他笑着，“因为你是塌实的人。”
“那我现在是你老公了么？”他像个孩子一样问我。
“现在是男朋友，以后就是老公了。”我继续笑着。
“老婆，你真好……”他眯上眼睛冲我笑了。
我看着他幸福的样子却有点想哭，我知道我已经罪不可赦。
命运终于还是把我们三个人绑在了一起。瑞阳、福姚，还有我。我想这是劫数，是我违背爱上程坤时立下的誓言所带来的劫数。
我该在程坤离开我以后仍对他忠贞不移，但我没有，于是受到了惩罚。
我该在他离开我以后仍对他忠贞不移吗？
没有人回答我。
定业
一个女人，总渴望把这仅有的一次生命献给她唯一的男人。但是最终，她把心给了一个人，把身体给了另一个人。我无法肯定瑞阳和福姚谁更该得到我的心，但我确定他们都已经失去了我的身体。
凌晨三点半，我躺在床上看电影。
瑞阳和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边抽烟边做程序。
福姚发来一条信息：在做什么？
失眠。我回复道。
瑞阳转过头，问我：“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信息？”
“以前的一个朋友。”我回答。
“哦。”他点燃一根“骆驼”，递到我手上。
“谢谢。”我将它放到唇间。
此时此刻，我的烟草和男人都在我身边，我的儿子在想着我。似乎很充实，实际却很空。
到底怎样人才能真正地感到充实？在有了丰富的生活之后吗？还是一旦失去爱的能力和意识，就什么都空了，像我现在这样混乱？
这种生活方式，我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我只知道这是现在最适合我的模式，因为我不想再增添任何新的伤口，虽然我并没有考虑到身边这两个男人的感受。
又抽了口烟。我想起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和福姚约会的时候，我在抽烟。他拉起我的手，说：“老婆，等咱们以后有了孩子，你就戒了吧。”
“恩。”我点点头，欣慰于他幸福的神态和语气，把烟掐了。
他搂住我的肩膀，说：“以后咱们都好好的。”
“好。”我已经热泪盈眶。
当时我们想，我们以后肯定会生个儿子。我们想他将来会做他喜欢的事情。我们想他终于和他爱的女人在一起了，也有了他自己的儿子。
当然，到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很老了，但我们依然相爱。
正念
记得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曾点燃三炷香，祈祷过一句：给我一片平静的水，我会让它充满温暖。之后便遇到瑞阳和福姚；一为平静中的激情，一为激情中的平静。
这一季，在对瑞阳的关怀的感动中，我的泪水模糊了空气。让我流泪的不只是他对我的理解，还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我们的结局。
出乎意料的是我与福姚的感情，曾经像蜉蝣一样平凡、透明，可谁知道这情感的生命也像蜉蝣一样：瞬生瞬息。朝生暮死。
你我携手人世不满三十天，便支离破碎。完结得如此彻底，仅仅是因为我看起来太复杂吗？
他没有回答我，神情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终于，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苦的笑了。是的，我太复杂了，我已经不是初生时的我了。
不过还好，逃窜中，我们留下的，还有若干温暖而明亮的影像，几曲用来纪念的、温柔的歌，可以让我将它们不停哼唱，不停地剪……
终于，证据都消失了，我也想明白了。于是开始笑自己当初的祈祷，笑自己曾相信了那温暖的假象。
原来神也是物质的，因为他喜欢香火。
原来神也是物质的，他得不到香火就毁了我。
可身后有个声音对我说：但他毕竟是神，毕竟是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