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起点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没有叫醒程坤，只是独自躺在床上，犹豫着是不是该给文夕打个电话。

我知道，文夕是倔强的。这时候的她不希望任何人关心她。我也知道，文夕是脆弱的。这时候的她需要安慰。

终于，我还是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现在在哪儿。

几分钟后，还是没有信息报告发来。我想她应该是关机了。

 

程坤翻了翻身，困倦地问我：“怎么了？”

我放下手机：“文夕和阿荣分手了。她走了。我找不到她。”

他坐起来揉着眼睛：“阿荣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他说她回家了。我刚去上厕所的时候他跟我说的。”

“那他呢？”

“应该睡了吧。”

他看了看表：“那文夕应该就是回家了。”

“我怕她想不开……”

“呵呵，不会的，她又不是孩子，别担心。”他说完就关上灯，转身躺下了。

我仰头看着月色中藏蓝色的天花版，想着当初钱晨和我分手的时候，在乎的可能只有我自己，而我和万恒分手的时候，难过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而这就是现实：当感情消失的时候，没人会再顾及对方的感受。

 

过了一会儿，程坤突然叫我：“真伊。这是你第一次住这儿吧？”

“恩，是啊。”我答应着，看了看他。他也正和我一样，平躺着，看着天花板。我发现夜光中他侧脸的轮廓很俊美。

“真是意外。”程坤接着说，“如果不是昨天玩儿得太晚，阿荣和文夕又吵架了，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这样在一起。”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只记得自己马上收回了对他的凝视。

而他还在继续：“其实我们都期待这一天，就像人们都渴望一段美好而平淡的感情。”

这可一点儿都不平淡，我心想。

程坤的这些话——这些多少有点儿古怪的话——着实刺激了我。虽然只是几句平常的交谈，但在两颗荡漾的心之间，这交谈所带来的气氛已不再是那么寻常了。

我想了想，转身面向墙躺着，像人们在突然得到惊喜却不敢相信，从而逃避它们一样。或者说，人们对这种突发的暗示存在疑惑和不安全感。我的感觉在惊喜和惶恐之间。我知道程坤的话意味着一些事情，而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是个未知——要么是极端美好的现实，要么是极端美好的梦，而梦就意味着破灭。

果然，我听到程坤从地上站起来的声音。他站到了床边，俯身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而他似乎并不在意我拘谨的反应，在我身边躺下来，把脸紧紧地贴到我的脖颈上。

“真伊。”他叫我。声音从我的脖颈传到耳朵里，伴随着他轻微的呼吸。

我依旧不敢说话，身体战栗了一下，便僵在那里。

程坤身体的弧线正在和我贴近，他用双臂和身体紧紧地把我从背后包裹起来。

我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握住他抱在我腰部的手，安静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