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离殇

程坤把床留给我，自己拿了张被子躺到地毯上。

“睡吧。不早了。”他说，然后关上灯。

我跟他说我想出去看看文夕。他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明天他们自然就和好了。”他说，“以前也老这样。”

我没再说话，躺到床上，还没等再想什么，就敌不过睡意，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我突然醒来。程坤睡得很沉，伴随着轻微的鼾声。

我小心地迈过他的身体，走出房间，到卫生间去。

阿荣的房间里很安静。我估计他和文夕都已经睡了。

“他们自然就和好了。”我现在也这样想。

 

打开卫生间的灯的时候，我吓坏了。

阿荣平躺在浴室的地板上，赤裸着上身，身边相片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他睁开眼看到我，笑了笑：“吓坏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睡？”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这样就像一些婴儿一样吧。世界上总有些不被欢迎的生命到来，然后被他们的母亲或父亲实施死刑，就这样被放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身体变得冰冷、僵硬，然后死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也无言以对。

他苦笑着随手摸出一张相片的碎片，放到眼前。那是他和文夕合影的一部分。

“我和文夕分手了。”他说，“我给她钱让她打车回家了，以后都不再见了。”

沉默持续了很久，我们都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阿荣问我：“真伊，你是女人，你会喜欢上女人吗？”他说着站起来，随手拿了条浴巾擦着头发。

“喜欢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还是自己变得男性化？”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

“谁？”

“我在云南遇到的一个女人。那时候我高中毕业，去做毕业旅行。”阿荣的笑容里浮现出一丝温暖，“她是个妓女，很漂亮。我当时就想，这样的女人应该出现在银幕上。我希望有一天能去大理接她来这儿，让她走上我的舞台。这也是我学电影专业的原因。”

“你爱她么？”

“我不知道……前不久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现在在北京，问我有没有房子借她住。我以为她想跟我在一起。可她说不是。她说她现在不爱男人了，包括我。她来找我只是因为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那文夕呢？你打算让文夕走然后让她来是么？”我的声音提高了些，感到有些气愤。

“我和文夕只是互相陪伴的人。”

“那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文夕是爱你的。”

“是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好吧，我不知道。但你这么做对她不公平。至少我觉得她爱你，即使你根本不爱她吧。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呵呵。真伊，你还太小太单纯了，好多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就算像你说的，文夕爱我，那也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分手的时候男人总能找到借口。你说不爱就不爱吧。”

“就算爱，不爱，又怎么样呢？亲情，友情，爱情，任何关系都一样，最后一幕是送别，离开之前是陪伴，不需陪伴就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