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纨绔

初恋的伤痛是必然的。

平静地交往了半年后，钱晨在信上潦草地写了几句，说他忘不了以前的女朋友，想和我分手，让我不要伤心。

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我却像早就预料到一样，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为此掉一滴眼泪。

这是个成长的过程，我那时就已经知道了：既然无法避免它的到来，就只好去面对。既然没有理由再挽留，就只好让他走。更直白一点说，如果你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树都不让你吊，就只能换一棵树了。

 

初二下半学期，班里转来了一个冷面小生，叫万恒。

老师安排他坐在我后面——就像朋友们安排钱晨骑车带我去天安门一样——命运安排我们如此熟识并从此开始。

“万恒，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艾真伊就可以了。”班主任指着我对他说。

“恩，好。”他答应着向我后面的那个位子走过来，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冲我笑了笑。

我当时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是我男朋友。

 

之后的半年，我和万恒每天放学一起骑车回家，周末去他家看成套的动画片，玩他最爱的PS。

我们总是不怎么说话，就这么呆着，偶尔互相看一眼，微笑或者拥抱。

我很喜欢从侧面看一个人，便像第一次看钱晨的侧脸一样，默默地看着万恒拿着手柄对着电视屏幕微皱着眉头。

他和其他热爱游戏的大男孩们一样，即便长大了，也还是有着单纯和可爱的地方，例如对游戏的专注，对快乐的追求。

 

吃晚饭的时候，万恒第一次在他父母面前拥抱我，然后突然看着我，问我以后会不会和他结婚。

我当时第一个反应便是看他的母亲，那冷艳的职业女性正和蔼地冲我笑着，顽皮地等待着我的答案。旁边他的父亲简单的说了一句：“认真的。”

我又看了看身边的万恒，他善良的笑容，他微微颤抖着的、温暖的手在等着我，等着我的选择。

也许这该是一个正常的女孩渴望得到的，通达的父母，安逸的生活……但我没有。我太感性，又年轻，充满不安定因素，对感情生活即将这样继续下去感到恐惧。即使前方是一条衣食无忧的路，我也不肯这样走下去。

于是在还没有深爱的时候，我离开了万恒。

也就是在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我推开了万恒的手，对他的父母摇了摇头。

我感谢他们邀请我一起生活，感谢他们的家庭曾容纳了我。我感谢万恒对我的全部关怀，感谢他那忧郁的眼睛曾对我温柔的笑过。

可是，当我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我感谢他，也没有告诉他我还爱他，甚至连理由都没有给他。

我很矛盾。我在想，为什么我爱他还要离开他？怕今后伤害到他么？不，如果我足够爱他，那么无论多久我都不会伤害他的，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我根本不够爱他。

是的，我根本不够爱他。

 

后来，从万恒的好友处得知，我们分手后，他喝了不少酒，然后在一个星期的宿醉后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于是我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我庆幸我们还没有深爱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