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初见
那是香港回归后的第二年，萧晓所在大学的美术学院和本校的音乐学院、舞蹈学院一起办千禧年联欢晚会，引来许多别的院系甚至外校的学生观看。联欢会傍晚才开始，一过中午，学校的礼堂里就已经人头攒动了，礼堂的后台也异常热闹。
艺术类学院的联欢会当然少不了音乐和舞蹈节目，乍一看节目单仿佛一场小型群星演唱会。萧晓当晚和摄影社团认识的同学一起演唱王菲的《当时的月亮》，音乐学院的一个女生跟她合唱，另外两个男生一个弹吉他，一个拉小提琴伴奏。合唱的女生当天临时有事，要在联欢会快开始时才能到，萧晓就提前和另外两个男生在后台排练。
排练告一段落时，跟萧晓同宿舍的田悦背着相机来后台找她。田悦是摄影专业的，宿舍四个女生里她和萧晓的关系最亲密，也是她拉着萧晓参加摄影社团的。这次联欢会田悦是负责拍照的人之一。
萧晓看到闺蜜来了，就过来跟她打招呼：“田大摄影师今天打扮得真专业呀。”
田悦美滋滋地笑着，先拿相机给萧晓拍了一张，然后用手拨弄着萧晓的卷发：“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撩人，估计得秒杀不少男生吧。”
萧晓指着不远处舞蹈学院的几个女生笑着说：“美女都在那两个学院呢。我是个女人看了都心动，何况别的男生呢。”
“哈哈，我听着怎么有点儿酸呢。你也知足吧，咱们学院的男生追你的那么多，你也算是咱们院的宝贝了。肥水不留外人田，干脆挑个差不多的以身相许得了，再挑三拣四的好男生就都被学妹勾搭走了。”
“我才不呢。这叫宁缺勿滥。凑合找一个的话万一有天遇见我的白马王子怎么办，我不就后悔死了。”萧晓说着拉着田悦往礼堂前走，“陪我买点儿饮料去，唱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
田悦跟萧晓有说有笑地往外走，途中还不忘拿起相机给周围的人拍照。
到了礼堂外的小卖部前，已经有人在排队了，大都是买联欢会的零食和饮料的。田悦拿起相机对着排队的人拍了一张。有两个女生不愿被拍，就皱着眉头别过脸去。女生后面有个五大三粗的男生，看到田悦就像明星保镖看到狗仔队一样伸着手扑过来，一把抓住田悦的镜头：“嘿！干嘛呢你？经过人同意了么你就拍？”
田悦不甘示弱：“我就是联欢会负责拍照的。拍拍怎么了，又不会掉块儿肉。”
被拍的女生回头瞪了田悦一眼，过来拉了一下挡住田悦的男生，娇滴滴地说：“别理她。咱们不跟这种野蛮人理论。”
“你说谁野蛮呐？”田悦就要上前质问那个女生，被萧晓拉住了。挡着田悦的男生顺势推了田悦一把，差点儿连萧晓也一块儿推倒在地上。
田悦不吃亏，站稳后也推了那男生一把，显然没有推动，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干嘛啊你！别动手动脚的！”
男生俯视着个头不高的田悦，用手指着身后的女孩，“这是我媳妇儿。你拍她就是不行。你哪个专业的？是不是不想混了？”
田悦冷笑了一声：“《古惑仔》看多了吧你。几年级了还这么幼稚？我叫田悦，摄影专业的。你去问问都知道。你能把我怎么着，野蛮男？”
这时跟“野蛮男”一起的另外一个男生也过来了，个子跟“野蛮男”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壮：“行了，别闹了，为这点儿事儿不值得。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野蛮男”被人拉着，气焰依然嚣张，指着田悦：“行！我记住你了！你等着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周围的其他学生都看着田悦和萧晓。田悦忍不住流下几滴眼泪，马上用手擦了。萧晓一边劝她，一边在小卖部买了几瓶水，就拉着她回后台了。路上田悦也不说话，也不拍照了，像被霜打了一样，嘴里嘟嘟囔囔：“什么人啊。挺好的日子。真是添堵。”
联欢会七点开始。六点半的时候，后台已经人满为患了。有个负责的老师在后台拿着节目单点名。跟萧晓合唱的女生还没来，几个人都很着急。他们的节目是第三个，很快就会到了。
田悦是个心直口快、不爱计较的姑娘，这会儿已经把下午的不愉快忘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拿着相机从礼堂前面跑到后台来，拉住萧晓说：“你还不去前面看看，人可多了，好像还有几个名人呢，就是叫不上名儿。”
“我可不去。”萧晓说，“已经够紧张了，看到那么多人更紧张了，而且黄欣到现在还没来，急死我了。”
正说着，点名的老师正在喊：“第三个节目，黄欣、萧晓、刘一男、许亮，都到了没有？”
萧晓正犹豫着怎么跟老师说。田悦急中生智：“到了！都到了！”另外两个男生也附和着答应了。点名的老师看到他们是四个人在一起，就在节目单上打了个勾。
“你怎么瞎喊啊，黄欣没到怎么办？”萧晓说。
“那你就自己唱呗。她不到也不能就不演了呀。再说了，说不定她一会儿就来了呢，你先别急。”
“你说得倒轻松。我一个美院的，跟那些学音乐的怎么比，排得还那么靠前。两个人唱我都紧张，一个人肯定就唱砸了……”
“没关系，没关系。”旁边弹吉他的许亮说，“自信点儿。你唱王菲的歌那么拿手，肯定没问题。业余的歌手多了去了，也不是非要专业的才能唱得好。”
“就是就是。”田悦也说，“何况你今天打扮得这么美，人都顾着看你了，唱好唱坏都无所谓啦。”
“那我看到那么多人也紧张，到时候腿抖走音怎么办？”
拉小提琴的刘一男也安慰萧晓：“等你站上去就知道了，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你根本看不见观众的脸。到时候就当彩排了，眼神向远处放空就行。实在不行你就闭上眼睛唱。王菲本人不也总闭着眼睛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