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不眠

又是一个寂寞的夜晚。

郑伟安静地躺在萧晓身边沉睡着。萧晓的身体温暖，心却很寂寞。已经有好几天了，她睡不着，也不敢闭眼——只要她一闭眼，贺东的面容就会出现在她眼前——他沉默地看着她，像在索要什么。

后来天逐渐亮了，萧晓才睡去。

她做了一个清晰的梦：在一座比北京还要繁华的陌生城市里，萧晓被一位街边算命的老人拦住。他要萧晓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贺东，不然的话贺东就会失去和她的记忆，不会再认得她是谁。听起来好像不是很难，只要萧晓打个电话，约个地点就可以和贺东见面了。但梦境毕竟是梦境，总是有非人的阻力在和萧晓作对。这一个小时对萧晓来说紧迫得像一分钟，漫长得像一年……她周遭的事物都是虚幻和陌生的，让她迷失了方向，就像在一个布满迷雾的树林里，萧晓抓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清。但她能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脸上有潮湿的泪水，被风吹着，只是没有人看见，因为路人都没有注意。

为什么难过呢？因为不想让贺东失去和自己的记忆。她要他心里有她，这就够了。但是上天就是这么不遂人愿，连一个心里的角落都是奢求了。

终于，萧晓在一座办公楼里找到了贺东。他的身边围着一群人，都穿戴得很整齐，像是在开会。当萧晓走上前去，向贺东打招呼。他却像不认识自己一样，莫明其妙地看着……原来萧晓还是错过了，错过了能让贺东记得自己的最后时刻。

贺东和身边的人开始慢慢溶解，像要溶解到周遭的空气中去……萧晓伸手去抓，却抓空了……

这时候她的心真切地疼了。萧晓哭出了声，甚至被自己的哭声惊醒了。

 

这天下午，萧晓把宫惠约了出来。也许她曾经不信任她，但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给她指引。

两个人在酒吧里坐下来，萧晓把自己要和郑伟结婚的事说了。

宫惠很不理解：“你一个搞艺术的人，怎么甘愿做主妇了？”

萧晓无奈地笑笑——她知道自己找错人了。本来她想找个相对现实的人劝劝自己，好让她踏实下来——像萧妈妈那样说：“你应该找个学者，找个踏实的人，不能找搞文艺的。”

于是萧晓说：“你觉得我不该做主妇吗？郑伟很踏实。”

宫惠笑了：“也不是不好，就是感觉不像你的作风。”

“其实我本来没困惑，就打算踏实结婚了，但是我过去的一个男朋友突然来找我，要和我在一起。”

宫惠沉默了一会儿：“他是不是转了一圈还是觉得你好？你认为他是真的吗？能长久吗？”

“问题就是不知道啊。他过去挺花的倒是。”

“我认识吗？”

萧晓没回答。

宫惠猜出了是谁，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在乎天长地久呢，还是在乎曾经拥有呢？我感觉你对他还存有幻想。”

“也许吧。也许他的转变让我有了侥幸心理。”

“是不是觉得你会让他靠岸？”

“嗯。”

“有把握吗？”

“没有。”萧晓说着喝了口酒，“不过我有些不甘心。因为是他曾经突然离开我……现在他出现了，我本该释怀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对他的感情比想象得要深。而对郑伟，我觉得我们没有爱情，如果有也是上学时候的那种青涩的感情。那时候他对我好，我又需要人依靠。”

宫惠点了根烟：“我是怕你受伤害。因为你投入的越多，将来也许伤得越深。其实我现在的男人也不是我最理想的，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以前的那些男人，也有让我心动的，但都一个样，不值得信赖。而对于你和贺东……我只能说，有的人只能用来爱，却不能一起生活。你总想把用来爱的拿来过日子，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当然，也不该强迫自己和不爱的白头到老。”

“唉……”萧晓泻气地低着头。

“总之，贺东对你就是鸡肋，食之怕无味，弃之又怕可惜。”

“那……”萧晓抬头看了看宫惠，“你和贺东在一起过么？”

宫惠轻声笑了：“有啊，一夜情。”

萧晓的表情僵住了。

宫惠还笑着：“你别在意。不是公司的人传的那样。我们俩没感情，就那么一次。”

萧晓没说话，但看得出来，她放松下来了。

“萧晓，有些事儿我觉得还是得静下心来自己想。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别人不会清楚。想要轰轰烈烈就别怕粉身碎骨，不然就别轻易尝试。”